人到中年是种怎样的体验?
一晃眼就中年了,35岁算吗?
初中还没毕业就没了双亲,一路低保免学费读完高中。高考有幸重本线上60多分,政府一对一帮扶大学学费,硕士有国家补贴了,博士拿了全奖出国。硕士毕业前银行卡里没有超过四位数,博士毕业前,银行卡里没有见过5位数。
大学生活费靠家教,靠学业奖学金。因为很早确立了要把书读到底的计划,所以一直没有做太多的兼职。一块一块钱掰着算饭费吧,可以控制在一天所有消费8块以内,最多10块,05到10年的时候。
没有安全感贯穿前三十年始终。本科阶段只要不做家教,就一定会晚自习。大一大二到十点半,高年级后大家都卷了,后半夜是常事。医学院卷王多,也是氛围所致,也是心里惶惑。
硕士定了二级专科,所幸家教不用做了,硕士补贴能让自己不饿死了。白天实验晚上值班,实验科研也是自己喜欢的方向。攒了几篇小文章,毕业顺利出国。
博士阶段全奖,经济上松口气了,但是死亡之组死亡PI,毕业像在血里滚一遍。前后两届只剩我一个没退学。不是我科研顺利或者磨合的好,只是没有退路gap,只能苦苦熬下来。后来借着老板退休的东风磕磕绊绊答辩,走人。
毕业回了家乡的三甲,副高还没上,青基侥幸中了未结题,面上看不到希望。值班四天一个,病房班仰卧起坐,会诊班手术通宵。日常手术每天到8,9点,也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多刀,身边人人都在喊累,病人却一个也不少收。晚上回去,还有主任讲学的ppt要做,学科建设的一堆杂事,有时候病房组里病人有变化,也常常被半夜叫醒。博士的基础课题基本凉凉,靠做点生信,预测模型这样撑着滚动文章。每次拒稿都很巧,都在夜班的后半夜,就赶着给你添堵一样。如果哪个月来个术后并发症,就更酸爽了。承上启下的小医生,就像专门为并发症准备的似的。
吐槽这么多,也不是没有好的。至少经济不用担忧了。单身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,也没有消费需求。多年抠缩,目前优衣库可以随便买了,李宁还要咬咬牙,哈哈哈。
错过了结婚的年纪,这几年就连护士长也不问我了。工会组织联谊,都是96,97的小朋友,去了也尴尬。现在的安定,那种一觉睡醒,不用惦记饭钱,学费,不用惦记明年自己身在何处的安定,太难得了,有时候觉得自己只是才毕业几年啊,又一瞬间觉得已经是中年了。老同学老朋友大多数都有孩子了,不少二胎都上了幼儿园。这几年能聊得上的越来越少,大家的话题都是小孩,出来玩也是拖家带口。
没有想过小孩,以前不觉得苦楚,这几年有收入了,反而好几个晚上眼骨酸起来,妈妈都不记得长相了,爸爸还记得,爷爷更清楚。以前年轻时屏着一口气,事事都要把自己逼到极限。这才工作没多久,觉得已经很疲劳了。大学饿饭留下了十二指肠溃疡金时族,愈合了又复发,前年还出血过。虽然不是什么大病,但是也很烦人,痛起来吃点PPI,不痛了就不管了。
这就是伧俗的中年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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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女的,为啥这么多人叫我兄弟,是因为写了一个“单身汉”吗?那我改成单身妹吧。我家乡一个二线城市,35岁女算很大龄了,的确不好解决。联谊的小妹子都是24,25的,我过去杵着很不好意思啊。
目前最大的愿望是早日上车,有望明年年中达到首付。家乡没有房,父母治病的时候卖了,那时候十几万卖出去,现在却要几百万才能买一个。高中住校,周末和大学假期住在老叔家,后来年老叔中年婚姻坎坷,我也不可能再住他家里,工作后一直租房。看房真的很焦虑啊,希望明年能降一点,至少横盘,18年的时候经历了一波涨,看着上车从可能到不可能,太难受了。
结婚现在是随缘,会觉得遗憾,但是也没法子。走过来的路太泥泞,不能出错,不能回头。从黑咕隆咚的夜路里走出来,天亮啦,一不小心“人到中年”了。中年也有中年危机,手术猴年马月能出头,面上猴年马月能拿到,前辈还未老,后辈一个比一个猛,扛不住呀。迷茫的不得了的时候,会想起高中的语文老师,在周记里鼓励我把这条路走下去。
走下去,就有希望,走下去,就有转机,走下去,就能过了千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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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被拒稿,睡不着了。一个二区的杂志,大修后小修,小修后主编拒稿,看来真的不缺我这个方向,现在纯生信越来难,主任的两个小朋友给我带,都是四证合一的规培硕士,也不可能做湿实验,学硕也不会留给我。工作累的时候,真的好想重返实验室,明明博士毕业时一心要逃离。
谢谢大家温暖的留言,其实一路走来并不辛苦,生活总是苦乐参半嘛。初二的时候我爸爸病重,预感到这次入院就不可能出院了。他在住院前和我深谈过一次,对我的希望是能完成大学教育,在城市里有个体面的工作,于是把我拜托给了我人生中的贵人,初中班主任。可能他觉得老师是最有文化的,以后人生的方向,请她为我参谋。而我的亲戚,大多在这个城市较为底层的一些岗位,他们也辛苦恣睢地活着,看不透看不远。
班主任是我十四岁乃至以后的一盏灯,她鼓励我为了爸妈的病,去考医科院校,未来做一个大夫。她说过,医科要读就读到底,不要做一个只能开平安方的大夫。如今看来,她的话很朴素,甚至有一点主观。但那是我在一个灰扑扑的城市底层圈子里,能听到最振聋发聩的话了。她是语文老师,引导我看了很多书,比如安娜卡列尼娜,包法利夫人,苔丝金时族……教我明白什么是女性的尊严,什么是爱与被爱。整一个怅惘的初中,她都一直提醒我不要自怜,不要在异性中寻找寄托和安慰。后来她看我衣服很旧,把自己大学时的衣服留给我。如今我和她依然有联系,默默关注她的朋友圈,大学时想煽情一下,她都打哈哈过去了。我是她那几年工作中一个有些特殊的学生,雁过无痕,但她是我的启蒙恩师,春风化雨。希望未来能回馈老师,当然,鉴于工作性质,最好是别给我这样的机会哈哈。
其次是我质朴的大学同学们,我05年入学,那时候班上一半多都是农村同学。05年农村还是很困难的,很多同学家庭务农一年的收入都只有几千块。所以我在其中并不特殊,基本上三分之一的同学都要做家教和兼职。而且医学院学风雍肃,到了高年级宿舍11点前都没人回来,考试月尤甚,所以我只是其中很普通的一个寒门学子。每次做完家教,我都会买一杯三块钱的奶茶,一路公交车甜甜的喝回来,以至于现在看到奶茶店就走不动了,深度奶茶瘾患者。后来毕业时候,还攒了1000块钱,和室友一起去北京玩,三个人买了三张坐票,晚上轮流躺,两个人站着哈哈哈。至于买衣服,的确很少很少,我把初中老师送的衣服都留出来,高中校服用不到,大学才开始穿。不得不说老师品味很好,室友当主持人,还问我借过一件连衣裙。她们后来都发展的很好,有在国外做博后的,有留附院的,班里还有一位猛人考了USMLE,已经在美国执业了。非常感激我的母校,让我们这些平凡的学子能有发展,能安身立足。
PhD对我是很痛苦的一段时期,用了整整五年磕磕绊绊毕业,说来也很有意思,硕士毕业时我能拿到的offer,和博士回来时是一样的。五年陈舟侧畔,学历通胀,我变成了刻舟求剑的人。博士时候实验室关系很好的两个妹子,一个韩国人,一个大马华人,也都在第一年,第二年结束的时候quit了,她们各自用了一年多时间才找到下家,我不敢挪窝,只能忍住慢慢做下去。第五年延毕也没有奖学金,那一年没有抑郁真是幸运。较之我的大学室友,她比我更有科研能力,博士第五年发了大子刊,她做博后再慢慢攒文章做PI是有前途的,但是我没后劲了。而那位考U的猛女,她的一往无前披荆斩棘,也是我力不能及的。
所以比起同龄人,我是个中不溜吧。折腾这么多年有怅惘吗,有遗憾吗,当然是有的。但是一山望着一山高,何时是个头呢?就像被拒稿的今天,一口气堵在心里,我就会回想一下14岁的时候。那时候期盼的,就是未来做个医生,做个如老师所说,不开平安方的医生。那么20多年了,少年的心誓实现了吗?我想不仅实现了,还做了当年带走妈妈这个病的专科医生,研究了5年这个病的基础机制。这么想想,好像也没有什么不满足了。明天下班接着投稿吧,哪怕desk reject金时族, 也放马过来吧。
—————多了好多赞啊,晚上看到知乎99➕的赞和留言,小透明诚惶诚恐。看了很多兄弟姐妹留言里分享的心路历程,我只想说我是幸运的。多少人在大学的年纪,不仅要为自己拼搏,还要上奉双亲,下悌弟妹,他们才是真正的勇士啊。大学的时候评国家励志,贫困生要开“诉苦大会”,(这个方式真的不好,但学校的环境还是很尊重寒门学子的)我记得一个西南山区的女生,说自己寒暑假要去抓马蜂,卖给收药材的做抗风湿的药酒,给自己攒学费。我那时只觉得,自己这一点子辛苦何足道哉,农村学子,就像之前博士论文致谢的黄同学,才真的是一身孤勇走出来的。
此外是时代的发展。说一个我自身经历的事吧,我爸爸血液病走的,周围的病友都是类似的病人。那时候00年,城乡医保还没有覆盖,大多数病友都是自费。其中一个哥哥是一个很好的高校的大学生,大四。父母是郊县的农民,那时候农村家庭培养一个重点大学的学生很不容易了,但是化疗疗程近半时,家里积蓄一空,只能放弃治疗,血液病放弃化疗,也等于放弃了生命。而这样的病友比比皆是,人财两空是那一代家属的悲剧。到了09年我大四的时候,学校发了通知,大学生开始纳入大学生医保,虽然前几年覆盖病种还很少,但是至少那位哥哥如在09年,可以不用放弃治疗了。也是那时候,新农合逐步开始,实习的时候农合病人还不多,硕士快毕业的时候基本都是农合了。
有一个病人印象很深,19年的时候,一个贵州来打工的姑娘,商场导购,20出头,T2N1M0的GC。在我家乡,基本胃癌围手术期总价在5w左右,那时我第一感觉,她很可能没钱开刀,或者回老家,如果在老家参加了农保。但是刷了住院账户发现,她是市医保账户,公司帮她缴纳了,也就是手术只需自费一万左右。我不知道是不是过于移情,但是那一刻唤起了快20年的记忆。假如,没有假如了……后来她顺利手术,术后顺利接受了8周期SOX,至今无病。
有很多朋友留言说让我找一个合适的另一半组建家庭。我深深感谢你们的关心,我想你们一定是家庭幸福和美的,能从家庭里获取治愈自己的力量。但是与爱人建立家庭,生育儿女,需要莫大的勇气。刚工作的时候我经人介绍,有了一段恋爱,几乎谈婚论嫁,说起来也是初恋了哈哈哈。男方是一位程序员,爸妈退休工人,比我大几岁。那是成年之后第一次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,那种被人关心,自己心里有了牵挂的感觉的确非常治愈。然而男方和他家庭都很传统,觉得女生需要有个稳定的工作,但是要把更多精力用在家庭中。她妈妈曾经聊过,如果婚后有了宝宝,宝宝要哺乳到两岁,她会把孩子抱到单位,让我喂了她再抱回去。倘若那时结婚了,可能现在也老公孩子热炕头了。这种偏传统的组合方式并无不好,只是我不是内心有安全感的人。享受家庭的温馨就要贡献自己的责任,而责任对于女方,在当下的语境中,往往还是养育孩子,支持家庭。我一直很害怕落在大部队后面,成为那种急诊值班时手术室闻之叹气的大夫,该你拿起来时拿不起,是多么让人羞惭哪。而对于事业家庭双丰收的女性,我由衷地敬佩。金时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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