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个好友的“涉毒”之路
2020年9月9日,大学毕业后刚到单位报到的次日,我就接到了卓家锋的电话,他的声音紧张不安,还有些许愧疚感:“孟晨进去了,还是因为给人‘带货’,听说量很大,他爸都没辙了。”
我先是一惊,随后又很快释然了:“这本就在我们的意料之中,不是吗?”
“大熊被捕进去后,我就劝孟晨像我一样引以为戒、就此打住,但没想到他还是重蹈覆辙走了大熊的老路……”卓家锋呜咽了。
我知道,大熊和孟晨在4年前误入歧途,卓家锋难辞其咎。但一时间,我不知如何安慰这个悔恨自责的朋友,就像高三毕业那年,我同样不知道该如何劝阻他们三人不要去运毒“挣快钱”。
国庆我回了趟家,从拉萨回来的卓家锋拉着我吃饭,从与他的交谈中,我慢慢拼凑出他与大熊、孟晨这几年的“涉毒”之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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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卓家锋、孟晨以及孙正熊(大熊)三人是初中时的前后桌,关系不错。
初中毕业,我和卓家锋上了市第二高中,吊儿郎当的孟晨在家里的安排下去了市里一家私立高中上学。大熊成绩优异,超过省重点高中分数线100多分,有好几个高中都对他伸出橄榄枝,可他却被家里的情况困住了——他母亲患有功能性精神障碍,人正常时与常人无异,但犯起病来狂躁不安;他父亲是名村医,在镇上开了间诊所,平时工作忙得不可开交,根本无暇照看妻子。于是为了方便照顾母亲,大熊只好放弃了去省重点高中读书的机会,去了离他家很近的县二中就读。
上了高中,我心无旁骛,努力学习,一门心思考大学。而喜欢音乐的卓家锋加入了学校的音乐社团。他嗓子不错,唱起歌来有板有眼,再加上长相清秀,很快便成了乐队的主唱。高一“五四文艺汇演”上,他带领乐队出尽了风头——这让原本性格内向的卓家锋变得肆意张扬起来,开始喜欢穿奇装异服,头发也弄得花里胡哨。
班主任为此找他谈了好几次话,还用“请家长、给处分”来警示他,但都没什么作用。他还决定悖逆他父亲让他学理的打算,“弃武从文”,学习音乐艺术,立志成为华语乐坛新的标杆。他父亲当然不同意,但无论好言相劝还是拳头威逼,他都油盐不进,跟他父亲摊牌说,“除了音乐,什么文的理的,我都不要学!”他还说,“你懂个屁呀!音乐是潮流,是时尚,是我毕生的追求!”
这是他第一次跟他父亲爆粗口,为此狠狠挨了一顿打。
文理分科时,卓家锋瞒着他父亲偷偷把志愿改成了音乐艺术班。他父亲知道后怒火万丈,匆忙骑摩托车赶到了学校。卓家锋当时正蒙头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,他父亲疾首蹙额,狠狠喂了他几巴掌。
卓家锋当即发飙,说他父亲不尊重他,让他这个“公众人物”在同学面前失了面子,铁了心要退学。我劝他不要意气用事,但他就是心意已决。后来他说,“当时太冲动了,就算天王老子来劝,我想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的”。
休学回家没几个月,卓家锋就觉得百无聊赖。他想过重返校园,但又拉不下脸来。就在他自己内心思想斗争的时候,来串门的亲戚给他指了条“明路”——去上海,到他朋友的餐厅做服务生端盘子。
这个生活在西北农村的孩子自然是向往霓虹闪烁的大城市,但他父亲不同意,说他还小,不想让他吃苦。卓家锋不领情,他跟父亲吼:“在学校的时候你不让我学音乐,现在又不让我去上海,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?”
亲戚见状,便劝说他父亲,说一来孩子能到大城市拓宽眼界,积累社会经验,二来还能赚钱养活自己,好过待在家里一事无成。好说歹说,他父亲同意了,但提前给他打预防针:要是觉得苦,待不下去了,就回来。
卓家锋一如休学那般坚决:“要是待不够一年,我就是怂货!”
临走前,他给我们三人发消息调侃:你们好好读书,努力考上大学,等我闯出名堂来,你们来投奔我。
刚到上海,他着实被眼前的繁华征服了。他先游览了上海几处有名的景点,还在QQ空间晒出了照片,惹得我们这群“圈”在学校里的“读书人”分外眼红,都觉得他好潇洒。
然而理想和现实往往天差地别——进了餐厅后的卓家锋,不仅每天要起早贪黑地工作,还要承受顾客刻意的刁难、领班随意的谩骂……为了泄愤,他便报复性消费,每月工资花得一毛不剩。
“那时我刚满17岁,虽然跟老板说自己成年了(身份证上他确实成年了),但还是个孩子,我也想过回家,但那点仅存的自尊心和虚荣心告诉我,我不能认怂!”卓家锋说起这些,满是自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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