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寿的噩梦:日本老后破产

admin 阅读:1670 2019-05-01 07:57:24 评论:0

  今天,在步入超老龄社会(65岁以上人口占比超过总人口21%)的日本,可以称之为“老后破产”的现象正在蔓延。靠养老金生活的老人,因生病、受伤等任何人身上都会发生的些微小事,便再也无法依靠自己的收入生活下去而破产……NHK特别节目录制组是采访报道日本社会现实问题的新闻组织,他们就“老后破产”的话题特地采访了一些正被逼向这个困境中的老人,以此揭露日本现行养老制度存在的问题。

  医疗负担导致“老后破产”的噩梦

  川西真一(化名,83岁),非常喜欢跟人聊天。

  东京都的一家家政护理站的护理经理第一次带我们去时,川西先生在一进门厅便铺有榻榻米的起居室迎接了我们。起居室有8张榻榻米(约13平米)大小,再往里有一个厨房,5张榻榻米(约8.5平米)大小。以前,家人在一起生活,很宽敞,但现在第2层没人用了。

  刚招呼我们在坐垫上坐下,他就边问“喝茶吗”边去厨房准备茶水了。我们这才留意到,他走起路来脚有点拖着。

  “腰腿不太好,但还用不着担心。”

  几年前,川西先生的脚关节就出现疼痛的症状,不能长时间走路。护理服务每周只有1次,尽管会帮他购齐生活物品、打扫房间,等等,但每天的日常家务却必须一个人干。

  “习惯啦,几十年都这样一个人生活嘛……”

  〈川西先生收支明细〉

  ● 收入(月)

  国民养老金=60000日元(3612元人民币,100日元约等于人民币6.01元)

  ● 支出(月)

  水电煤气费、电话费等公共费用=15000日元

  生活费(伙食费等)=55000日元

  医疗费(含去医院就诊的费用)与各类保险费=15000日元

  护理服务=5000日元

  结余=-30000日元

  川西先生的父亲曾是一名木匠,高中毕业后他也跟着学了起来,从那时起就一直从事这一工作。30岁能独当一面了之后开自己接活,到70岁的时候,身体不太听使唤,爬不了梯子了,便决定退休。

  虽然在建筑业工作了50多年,但是川西先生没有企业的社会养老金,只有国民养老金。加上某些时候未能如期缴纳养老保险,所以拿不到全额养老金,每月只有6万日元。靠这点收入根本不够,只得动用存款勉强糊口。

  像川西先生一样,因为从事个体经营或务农而没有社会养老金,只能靠国民养老金度过晚年的人,自己一个人生活就很艰难了。

  (编者注:日本国民的养老金主要分两类:一类为国民养老金,日本称为国民年金,原则上所有20-60岁的人都要加入,又称基础年金;另一类为社会养老金,日本称为厚生年金,由企业正式员工加入,保费由企业与员工对半支付。)

  国民养老金即便是全额也只有6.5万日元,支付完水电煤气、保险费等必不可少的费用后,就几乎没有剩余了。伙食费等生活费用也是必不可少的,因此川西先生的收支常年赤字。

  川西先生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呢?他打开冰箱,让我们看了看。只见冰箱里满满当当,全是超市里买的鸡蛋,装在盒里的切好的肉、鱼,等等。

  “腰腿疼嘛,也没法去外面吃,但说到底,还是考虑到钱的问题。自己做便宜啊。”

  傍晚6点前。为准备那天的晚饭,他从冰箱里拿出了切好的青花鱼块。一盒鱼有4块,标价240日元。川西先生取出1块,把油倒入平底锅,吱啦一声,就熟练地煎了起来。把鱼块翻过来,那一面煎得恰到好处。

  煎鱼的煤气灶下,放着一只小小的电饭煲。橙色的提示灯显示正在保温。可能,一次做好了一天的量吧。只用了5分钟左右,晚饭就做好了。

  川西先生说,尽量控制在一餐100日元左右,可即便如此仍然入不敷出。我们询问他详细的支出项目,想要知道他的其他花费。他从床下拿出了一个盒子,里面是捆好的收据。既有水电煤气等公共费用,也有医疗费、护理费等的收据。

  水电等公共费用每月大约1万日元,而每个月的医疗费,光是去医院就诊的费用就高达5000日元。

  川西先生3年前患了前列腺癌,手术后为了预防复发,必须每2个月打1针。他说,这个针医疗保险可以报销一部分,但仍需要自费4000日元左右。再加上糖尿病等慢性病的治疗,以及注射费,平均每月的医疗费就近1万日元。

  “万一癌症复发需要手术、住院等,钱一下子就会少了,存款眨眼就会见底。不,能不能付得起这笔钱都不知道。”

  川西先生的真正想法是生活中不要出现赤字,但又不能把医疗费砍掉,因为他担心万一癌症复发,那就再也避免不了陷入“老后破产”的状况了。但是,哪怕伙食费等尽量节约,存款也仍在一天天地减少。

  交通费也想节约的川西先生,每次复诊都是坐医院的免费区间公交去。但要坐这个免费班车,就必须靠不良于行的双脚走20多分钟到车站。

  尽管如此,川西先生仍坚持走着去车站。这时派上用场的,就是老人专用的手推车了。走路的时候像推婴儿车一样,身体就能得到支撑了,可以代替拐杖。不只如此,累了还可以坐在上面休息。川西先生推着手推车走5分钟左右就要休息一次。他就这样走走停停、走走停停地前往车站……

  “要能打的就好了,但那太奢侈,只好多忍耐了。”

  打的的话,单程就要花约2000日元,来回4000日元。打的能减轻身体的负担,但存款的减少也只在眨眼之间。

  到了医院,川西先生便咕咚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候诊室的椅子上。肩膀上下起伏,大口大口地喘气。乘免费公交节约路费的代价,就是沉重的身体负担。

  叫到名字后川西先生进入诊室,医生就递给他一张纸。“上次检查的结果出来了,目前看来没有癌症复发的迹象。”

  听到这句话,因这次检查而脸色奇妙的川西先生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。“直到现在,并没发现复发迹象,那就接着打针吧。”

  问诊和注射都很简单,约10分钟后川西先生就离开了诊室。但是当天他在窗口支付的医疗费高达5000日元。

  出了医院,他又顺路去了药店。从窗口递给他的药袋里,装着2周的服用量。药物有10种以上,血压药、肠胃及糖尿病药等等。每天都要服用10种左右……而这天在药店支付的药费约为2000日元。检查费与药费合在一起,当天就支付了7000日元。

  出了药店,川西先生便步履蹒跚地回家了。进家门后,他精疲力尽地在起居室的榻榻米上坐了下来。去医院,对他的身体来说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,但又不可缺少。

  川西先生看了一眼电视机前自己常坐的那个位置,那里,放着两个塑料瓶,里面灌的是自来水,他不时补充水分。听说“多喝水有益健康”,川西先生就付诸实践。身体多少要能好点,或许存款的减少就能打住——平日里注意健康,是为尽量延缓“老后破产”的到来。

  随节约而来的“矛盾”

  为防止癌症复发,川西先生一直坚持去医院治疗,并服用药物,但“没有生命危险的症状”就忍着,不去医院了。其一,就是腰腿痛。

  “只要腿脚好,就想多到外面去走走啊。可总是疼,只能就这样一整天都坐在电视机前了。”

  过去,要么到周围散散步,要么跟近处的朋友们去外面吃饭,社交性外出的机会很多。但现在,因腰腿疼痛动不了了,慢慢地就没法到外面去了。

  “3年前,不是因为前列腺癌住院了吗?住院后就一直躺在床上,力气小了,腰腿也不听使唤了。”

  以前也听说过老人的腰腿因长期住院而日益羸弱,走不了路的事。但一般来说,通过康复训练等,身体机能会逐渐恢复,重新回到可以正常生活的程度。因此,川西先生也曾去矫形外科就诊,并接受了康复训练的指导,但却没去医院做。

  一开始他想,应该会自然好转的,为了省钱就没去医院,可后来不但不见好转,反而恶化了。但他还是没去医院。因为他想,虽然疼得厉害,但并没有生命危险。

  跟川西先生在一起就知道,他就那样一直坐在起居室里,动都不想动。吃饭或是去厕所的时候,会拖着腿移动一下,但其他时间,就坐在同一个地方看电视打发时间。

  与其说是“不想动”,不如说是“动不了”。

  “还是去医院看看吧。这样下去,可能会更坏啊。”

  即使我们多方劝说,他对这事也不怎么热心,只是敷衍了事。

  腰腿的康复训练是可以使用护理保险服务的,用以接受“护理训练服务·诊所护理”等,但因川西先生能够利用的护理保险已经达到上限,无法再接受服务了。即便能利用保险,自己也要负担一成,以致负担比现在更为沉重。

  最终,为避免增加负担,除了忍着腰腿的疼痛也别无他法了。这样的决定并不鲜见。现在这个时代,很多老人嘴里“没有生命危险就不去医院”的话,说得就像理所当然一样了。

  为了省钱,除癌症治疗外,对医院敬而远之的川西先生应该不会想到,腰腿会坏到这种程度。要是自己能走路,也就没必要护理了,从结果来说,负担或许也会减轻。但医疗费的节约导致病情恶化,结果反而推高了护理及医疗费用。

  那天,我们到川西先生家采访,暴雨如注,雨点敲打着屋顶的铁皮板,嘭嘭嘭地在房间里回响。像往常一样,川西先生坐在起居室的榻榻米上看电视。

  川西先生几乎已经离不开电视前面那个固定的位置了,就连走路都非常痛苦。因为“节约”了治疗机会,他的病情也恶化了。无法摆脱这一恶性循环的川西先生的案例不得不让人想,要如何才能在病情恶化前就施以救助……

  川西先生所在地政府介绍的另一个案例又让我们了解到,不想去医院的原因还不只是治疗费的问题。

  山田宪吾先生(化名,年逾65岁)也是一个人生活,住在川西先生家附近,步行10分钟左右就到了。通过对山田先生的采访,我们留意到并不只是医疗费,老人家的各类负担都在加重。

  山田先生告诉我们,退休前他曾是一名出租车司机,离婚后就在一所木制公寓独自生活了。山田先生身材高大,生得很魁梧,待人却意外地和蔼。跑着出租,还缴纳了社会养老金,所以月养老金收入有12万日元左右。但他每月的房租要花去4万日元,就只能用剩下的8万日元来支付公共费用及生活费了。看来,山田先生也一样,只是活下去就很吃力了。

  扣除房租后剩下的8万日元,再去掉伙食费、公共费用和澡堂费等必要支出,手里就只剩3万日元了。

  医疗费就从这3万日元里出。山田先生的心脏有老毛病,并且因腰腿有慢性关节痛还要去看矫形外科。这两个病,每月各去一次医院是必不可少的。山田先生还不到70岁,医疗费自费负担为“三成”,合到一起就近5000日元。更为严重的是,他还患有视野、视力等视觉功能衰退的疑难病症。

  这种病需要由专科医生检查,可找了相关诊所才知道,最近的诊所也在离东京都很远的埼玉县的所沢市。

  但是,他心脏、腰腿都不好,一个人坐电车、倒公交车的折腾又不放心。打的的话,往返要2万日元左右。只交通费就花2万日元,那立马就赤字了。因此,明知需要尽快接受专科医生的治疗,却又连医院都去不了,那就只能徒然蹉跎时间。

  “能去看病我也很想去啊。可不太现实啊。以后到底该怎么办呢?”山田先生无力地嘟哝道。

  视力再坏下去,一个人生活都会有困难。还是在此之前接受生活保护,去医院为上。乍看之下,像山田先生这样每月有12万日元养老金收入的人,是难以成为救助对象的。他自己也很难开口说“我想接受生活保护”。

  (编者注:生活保护,是日本的一种对穷人和各种弱势直接发给金钱的社会福利,资金一半由地方各级政府列入财政预算,另一半中央支付。月领金额根据地方分级有所不同,考量各地物价因素。如果是像文中的独居老人,其标准是会有约9万日元自住房补助以及约6万日元生活补助。)

  但像川西先生、山田先生这样,拥有一定程度养老金的人,即便因生病等正在一点一点地被逼入“老后破产”的状况,需要支援,但周围的人也难以觉察。或许,这才是在社会保障制度的缝隙中被忽略的问题。

  有“家”就不能接受生活保护

  川西先生已经开始计算存款见底的那一天何时到来了。

  “每个月3万日元的赤字,5年就见底了。”

  还有5年——没人知道,在这天到来之前,像现在这样一个人的生活,川西先生能否持续下去。如果有手术、住院等大笔开支,那么,“存款还能支撑5年”的计划就全乱了。

  “还有5年”的意思是,往长里说,5年后也会身无分文。

  当存款归零时,川西先生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亲属。虽有个分开过的弟弟,但弟弟自己也是老人,维持自己的生活都需要全力以赴。川西先生也一样,不想依靠弟弟,给弟弟添麻烦。也就是说,手里的存款,就是他唯一的生活依靠。等存款花光就能接受“生活保护”了。但要利用这一制度是有诸多条件的,这让川西先生萌生了退意。其中一大条件,就是“家”的问题。首先,政府会要求他把房子卖掉,先用拿到的钱设法安排生活。

  本来,“生存权”是受到宪法第25条保障的,因养老金少,又没有其他储蓄、存款或财产,生活穷困的人,是可以享受生活保护的。可很多老人养老金收入虽少,但却拥有自己的房子。在这种情况下,很多人因不愿放弃房子的想法太强烈而拒绝生活保护。曾经做过木匠的川西先生也不例外。

  “这个家,是我亲手建的呀。”

  三十几岁的时候,作为木工师傅亲手建起来的家,至今都令他自豪。父亲病故后,川西先生一直跟母亲和弟弟在这里生活,这个家里,到处都是回忆。

  像川西先生一样,很多老人所住的房子,都是在工作年代付出了很多辛苦才到手的。但因为家会被视为资产,即便收入很少也无法享受生活保护。很多情况下,他们都被迫变卖家产或土地,拿到钱后去购买必要的服务。

  但这一原则正在逐渐松动。如果房屋已经老旧,或土地价格非常便宜,继续住在家里也可以享受生活保护,但很多人却因不了解这一制度的例外而忍耐着。

  对川西先生来说,亲手建起的家里倾注了对家人的爱,倾注了作为一名手艺人的自豪,已是不想放弃的“宝物”。川西先生的精心与执着遍布于家中的每一个角落。

  “知道这个楼梯是曲形的原因吗?这是智慧啊。就算土地面积小,也能建一个小两层的智慧。”

  仔细看,通往2楼的楼梯果然呈弯曲状。川西先生说,如果是直梯的话就太陡了,要计算出微妙的曲度,制作出分毫不差的楼梯,就需要高超的技术。

  “这也是上周我自己做的。好像叫无障碍设施还是啥。”

  为抹去起居室与厨房之间那道约10厘米高的门坎,他用木头制作了一个一上一下的斜坡。为不被门坎绊倒,他把木材加工成了三角形,做了一个斜坡。这样一来,轮椅也能轻松地越过去了。木材表面用锉刀打磨得很平滑,做工专业而又精细。

  “做这种东西小菜一碟。桌子也好,椅子也罢,什么东西都能做。”

  门厅里,精心保管着他的锯、锤子等木匠工具。身体状况比较好的时候,就用这些工具一展令他自满的手艺,改造改造家,做一做家具等。川西先生家里有很多手工家具,包括木制的置物台、电话座等。刚开始还以为,“是不是想节约买家具的钱呢?”但在交谈中慢慢明白并非如此。对曾是一名木匠的川西先生来说,即便是今天,“做东西”也是他最大的乐趣,是他活着的价值。

  川西先生修习木工始于15岁左右,即战后不久。跟着父亲学做工匠时,因东京大空袭,他出生长大的东京庶民区全被烧光了。在所有建筑都被烧毁、化为一片焦土的故乡,川西先生下决心要做一名木匠。父亲当时说的话,至今言犹在耳。

  “今后,日本需要建更多更多的家,盖更多更多的楼。需要木匠的时代到来了。”

  川西先生内心涌起的,是想为重建日本贡献力量的激动。刚入门的时候,东西莫辨,老挨骂。尽管如此,到25岁左右时,基础知识、基本技能等也都掌握了,“虽不能独挡一面,但可以做最低限度的工作了”。到了30岁以后,就有人来购买自己的手艺了,订单也慢慢多了起来。

  “那时候真的是很能干啊,订单一个接着一个。日本,也曾经历过那样的一个时代啊。”

  他很有些骄傲地告诉我们,木匠,并非独揽架房造屋的所有工程,泥瓦匠、门窗隔扇匠等都是不可或缺的,而向这些手工艺人作出指示,进行整体统筹的,就是木工师傅。

  作为木工师傅在工作中迈进不止的川西先生没有结婚。

  “工作结束就跟伙伴们喝一杯,手工业者喜欢喝酒的人多嘛。那时候,身边总有人包围着,真的很开心啊……”

  就这样,在焚烧一空的地方,城市建起来了,战后复兴的大业完成了。这,就是今天的老人们的丰功伟业。川西先生也一样,50多年一直诚实劳动,交养老保险,也没借过什么大钱。可尽管如此,现在却天天为陷入“老后破产”那天的到来而恐惧,而不安。

  拼命工作,竭尽全力活到今天的一个个普通人,没有得到回报——这,就是当今日本老人所遭遇的现实。

  “逆向抵当”和进入生活保护的路都走不通

  在东京都内,若自己的房子被鉴定为“财产价值低”,就算不卖也能得到生活保护,这样的案例正在增多。川西先生的房子也有50年的历史了,已然陈旧,作为房产来说,一般会认为价值很低。即便如此,川西先生还是作了“最坏的打算”吧。对他来说,亲手建的房子,就是自己的人生本身。他害怕失去这个家。

  针对拥有这样的房产的老人,在制度方面最近引起关注的,不是生活保护,而是“逆向抵当”制度。根据“逆向抵当”制度,政府等机构会以老人自己的房子作担保借钱给他们。合同到期,或到期前去世了,就把房子卖掉偿还借款。

  对政府来说,这与生活保护不同,因可以在贷款人去世后回收,所以政府正在积极推进该制度。制度利用方也很积极,反正自己的房子早晚要处理,但等自己去世后处理,就能在已经住惯的家里一直住下去了。

  因对双方都有益,政府等方面正在积极推进。只是,这一制度只适用于房产价值在数千万日元以上的。如果自己的房子已然陈旧,资产价值不高——即便鉴定为还能继续住——那就要利用生活保护制度,靠领取保护费生活了。

  作为选项之一,川西先生也考虑过“逆向抵当”。但是,以“逆向抵当”借到的钱是以像“养老金”一样的形式按月汇入账户的,且一旦到期,就必须一次性还清。要是最终因长寿而达到了借款额度上限,房子就会被没收,就没地方住了。

  “像我,应该不会长寿吧。长寿了存款也会见底,还是在此之前死了的好。”

  川西先生吐露心声,希望在存款见底的5年内去世。他说,自己知道的那些选项,无论选哪一项都很难活下去。

  让人想“要沿着这条路活下去”的那条路,并没有在川西先生的面前延伸。可即便如此,也必须走下去。

  上海译文出版社《老后破产:名为“长寿”的噩梦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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